作者 安之
引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就不向上成长了吗？不，先别过于深陷虚荣之中，那些浮华背后不过是过眼云烟。但，向阳而生，痴心不改。
〈三十七〉
一战成名说的就是增运，参加省竞赛荣获一等奖凯旋归来，收获颇丰。自己可以免费住宿学校图书馆的小房间，每月还能领到9元钱图书馆管理员津贴，那时教师每月的工资才32元。
周小琼老师也因为教学有方，从学校地理教研组组长提升为学校教导处副主任，分管初中部的教学、升学等工作。周副主任对增运这棵好苗子在学业上开始倾注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她要求孩子各科都要像《地理》一样优秀，全面均匀发展，不能有长短腿现象。增运遵照周老师的指导，各门功课齐头并进，单科成绩在整个初三年段六个班级中，每科排名数一数二。体育方面也比较突出，这得益于长年跑山路，跨水沟的实践行动，有耐力，有胆略，能吃苦。
在初中部学生当中，增运的“官衔”最多：团支部书记、班长、文体委员、校田径队队长。还有一个职位是能拿津贴的图书馆管理员。
初三下学期第一次中考模拟考试，学校上上下下较为重视。増运的语文单科成绩为全班倒数第一名，满分120分（语基80分、作文40分），仅考了77分，作文破天荒只有3分！这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增运也不清楚问题出在哪儿。语文老师要求全班成绩最后十位的同学，请家长到校开家长会。
家长会那一天，九名语文成绩靠后的同学及语文老师十双眼睛，惊讶地看到增运同学来的家长竞然是周小琼老师！校教导处周副主任。
这是怎么回事？话说中考模拟考试成绩公布后，周小琼老师就是不相信增运语文成绩会一下子探底垫后。她将孩子语文试卷调取过来，分别请五个学生将增运卷子上写的作文，连标点符号都不能动，原原本本抄下来。接着找高中部的五位语文老师分头批改。结果最高分是39分，最低分是36分，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其他三位老师打出的分数平均是38.5分！也就是说，增运的语文老师作文评出的3分，是主观因素在作祟。
其实周小琼老师心里十分清楚，增运语文老师是针对自己来的，矛头指向很明确。原来，该语文老师又兼任学校语文教研组长，一直被公认为学校教导处副主任那把交椅，非他莫属。但却被周小琼老师捷足先登抢了座位，因为她有个优秀的爱徒增运同学。这样一来，该老师对周副主任和增运同学是耿耿于怀的，总想找点什么幺蛾子解解闷、撒撒气。
周副主任作为增运的“家长”，参加了差生家长会，表明了一种态度———想用歪门邪道整人，你还得修炼修炼。表达了一层意思———大人间的恩恩怨怨，别伤及无辜孩子。传递了一个信息———社会风气已清澈澄明，好好教书育人，才是根本出路。
这回尴尬的该是语文老师。
〈三十八〉
在金山中学这个温馨大家庭的熏陶下，有周小琼副主任在学校方方面面的关心照顾中，增运学业突飞猛进，让初三年段各班尖子生们望尘莫及。用当年最流行的话讲，“坐火箭赶都追不上先进人物的脚步。”
在学校生活上也有保障，拿了学校岗位津贴，以及恩师何正新每月几元钱推辞不了的资助。见面给钱时，增运要是不接，何正新把钱放在地上，扭头就走。增运平常自己也省吃俭用，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这样，荷包里略有盈余。
兜里有了点小余款，增运最先考虑是给爷爷买套衣服，下周回家让爷爷穿上。印象中自从他懂事以来，爷爷都没有添置过一件新衣裳，哪怕是一双袜子。
这天是星期天，增运早早起床，在图书馆门口挂个自己手写牌子：“临时有事外出，借书还书时间———下午3：00～晚上9：00。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在县城服装销售比较集中的东南街，增运一眼望去，街道两边几乎是女装和童装的天下，男装店铺很少，适合80多岁老年人穿的衣裳更是凤毛麟角。增运边逛边问，好不容易发现有一家经营中老年人男士服饰的店面，店中还有一大半面积用来销售男、女鞋及童鞋。他按照爷爷的身高、胖瘦等，挑选了一套藏青蓝色的中山装，又在店中买了一双黑色圆口布鞋。
肚子不断叫唤，提醒增运午饭时间到了。他在街边拐角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糕摊点上，要了六个“碗糕”（装在大茶盏中蒸制出来的白糖米糕），准备带到学校，与周小琼副主任分享。
这时，街道对面一阵阵喧闹声引起增运的注意，好奇心驱使他想一看究竟。街边大榕下围着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上身穿着一条脏得不成样的男人背心，下身围着一个大麻袋当裤子，腰间扎着一根稻草编的绳子，把大麻袋吊挂固定在身上。女人在人群中茫然而忘情地高唱着———
“……
我们心中的红太阳。
我们有多少贴心的话儿，
要对您讲，
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
要对您唱。
千万颗红心在激烈地跳动，
千万张笑脸迎着红太阳。
我们衷心祝福您老人家，
万寿无疆……”
围观的群众爆发出一浪接一浪掌声和怪叫声。一阵夏日的热风吹扫过来，鼓撩起女人沾着泥巴和草屑的长发。增运心头一紧，这不正是小学教他一个多月，成天和专政干事“龅牙”研究政治工作，把他赶出教室的李卫红李老师吗？！她怎么成了这个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跳舞！跳忠字舞！”这时，人群中一个男人尖叫起哄着。
只见李卫红左脚一跺，右腿向右前方一迈，右手往上一挥，脸往右手掌心方向一昂，边跳边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
草绳松了，麻袋滑落下来了……
从那以后，增运同学再也没有见过李卫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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