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糊卷子做法 滨海(粘卷子的做法最正宗的做法)

黏糊卷子做法 滨海(粘卷子的做法最正宗的做法)

首页技巧更新时间:2024-07-28 04:02:05

“年”的甲骨文、金文写法是人背着稻谷,意思是丰收。至于“年”的现在写法,是在甲骨文、金文的基础上,从篆文、隶书到楷书一步步演变过来的。

《説文解字》:秊,穀孰也。从禾,千聲。《春秋傳》曰:“大有秊。” 秊,也就是年。穀孰,就是谷物成熟。大有年,就是五谷丰登的意思。

既然五谷丰登,那总是要族人相聚、载歌载舞、好吃好喝庆祝一番,以慰春耕夏种秋实冬藏之辛劳,这应该就是最早的过年了。

天道有常。四季轮回。谷物成熟,总是周期性地发生在日出东北、风转西北的时候,久而久之,就有了日月年的概念。过年,除了庆祝丰收,兼具时间长绳的绳结之意了。

于是,丰收要过年,歉收也要过年;有钱要过年,没钱也要过年。做人要有仪式感,古人不这么说,但早就这么做了。

02

过年,无疑是中国传统农耕社会和宗法制社会的产物。

中国传统农耕社会,是几千年不变的节奏:二十四节气,春耕夏种秋实冬藏。秋收之后到春耕之前的这段时间,是长达三个月的空档。在这段时间里,与农业生产相关的大事是整修农田水利,也就是早期的徭役、后世的上河工。农田水利忙完了,还有一点空闲怎么办?那就过年呗——日复一日、排成排地蹲在朝南避风的土墙脚下晒太阳,总显得单调无聊了些。在一个地方的人群中,总有一些好事者成为早期精神文明的倡导者,编排出一些节目来娱乐,渐渐固定下来,便成了过年的固定节目。

中国几千年宗法制社会,也是过年的促成因素。同宗同族,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到年底总得要搞一些类似于如今团建、年会一样的活动,否则就没了凝聚力、向心力,族人就会跑到其他宗族去看热闹,那是让族长感到很没面子的事情。久而久之,这族长的位置也肯定坐不牢。从族长的角度看,最能宣示族长威仪、巩固族长地位的事情是祭祀祖先。所以,祭祖是过年的必备大戏。

长期以来,中国人安土重迁,祖宗十八代基本上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上面提到的过年的种种事情,是很容易招呼的。

有人感叹,现在的过年没啥意思,越来越没有年味了。究其根本,是最近几十年全国社会大变革、人口大迁徙,农耕社会渐渐演变为工商社会,宗法制解体,农村城市化,或虽有村庄残留,却徒有空壳,以至于完全植根于农耕社会、宗法制社会的过年的种种玩法,已经失去了根基,玩不起来了。——加之进入城市的人见到了更多新奇的玩法,觉得早先过年见长辈就下跪讨压岁钱的玩法早已小儿科了。至于传统过年的种种吃法,更提不起人们的丝毫兴趣。

人心不古,本质是时代不古。

03

至少在1980年之前,老家滨海过年还是颇有年味的。

过年的头等大事是忙吃。

不可缺少的吃物是馒头。

滨海的馒头,圆顶平底,倒覆的笆斗状,拳头大小,带馅。

馒头馅,常见的是萝卜。萝卜,切块,剁碎,蒸煮,热气腾腾地灌进蒲包里,扎紧蒲包口,置于长凳上,蒲包上放板或板凳,人在上面踩,挤干,然后备用。也有用马菜干做馅的。马菜,也就是马苋齿菜,夏秋采集,过水晾干,备过年之用。当然,也有人家用咸菜、豆沙之类做馅的。馒头馅的口味主要在猪油、猪油渣以及姜葱油盐的用量,各家做法不同。

发面和蒸馒头,是关键环节,技术含量很高,一般人家不敢自己下手,会请亲戚或邻居中有经验者为之。一年就这么一次,每家都是极重视的。做好了,全家欢喜,全年吉祥。做得不好,家人会隐隐觉得有点晦气。

当然,年年做馒头,在旁边看着,总会学上一两手。我的父亲母亲就是善于学习的人,都是初中毕业,算是知识分子,他们多是自己做馒头。但他们似乎学业不精,于是我家的馒头给我的印象是,黑,酸,皮厚,煮不开,难吃。我直到谈了对象,到她们家,才知道天底下还有另外一种馒头。

不过,我不怪他们。他们都是穷人家出身,他们的父母都缺吃少穿,不会做馒头,在如何做馒头方面,没有家传。尤其是我母亲,十八岁时,她的父母便双双饿死,自己拉扯着十二岁的妹妹和六岁的弟弟,怎么会知道做馒头呢?

除了做馒头,还做卷子,砖头大小,实心无馅,为了讨口彩,又叫长发。滨海以苏北灌溉总渠为界分渠南、渠北。渠南种水稻,经济较好,他们做黏糊卷子,就是将小麦面和糯米面分层叠合在一起做出来的卷子。

我家做的卷子,不仅形状如砖,干透后,坚硬亦如砖,牙咬不动,水煮不开。我十四岁到隔壁的阜宁读师范,家里经济条件好了,我母亲时不时地做些卷子切片晾干送给我。卷子看上去细腻密实,白里透黄,闻着有麦香,同寝的人争抢,但抢了几次就不再抢了,因为他们根本吃不动。于是在那饥饿的青春之夜,我常像老鼠一样,一块卷干啃到半夜。

04

还有一样必不可少的吃物是团子。

滨海的团子,其实是肉圆,类似于扬州的狮子头。滨海人俗称肉团子。

肉团子的第一道工序是斩肉糊,也就是剁肉糜。以往看人家办红白喜事,大师傅两刀并举,交替起落,笃笃笃笃,气定神闲,很是佩服。轮到自己使双刀,也想学大师傅的做派,但总是学不上。后来有了绞肉机,但春节炸肉圆,人们还是一致认为刀斩肉圆好吃,有嚼劲。

滨海的肉圆,寻常人家会在肉糊中放入萝卜丝、山药、姜葱、山芋粉之类的。然后再加入适量的油盐水,放在大盆里,按顺时针或逆时针一个方向攉,也就是搅拌,直至稀如水状。萝卜之类的辅料放得多了,喧宾夺主,进入油锅后很容易散掉或炸飞出锅,这些都是不很吉利的——不吉利,滨海方言的说法是“不顺序”。

滨海的肉圆为什么会掺入萝卜之类的辅料呢?可靠的解释是肉贵,买不起,放入辅料,一斤猪肉可以炸出二三斤的团子。但久而久之,渐成风习,不放“假”(当地人称放入肉圆种的辅料为“假”),反而感觉不好吃了。

我第一次吃到纯肉圆,也是在她们家,吃了第一个,惊讶肉团子原来还有纯肉的做法。

05

除了馒头、团子,其他吃法就各自发挥了。

大糕、果子、糖,也是必备的。我在阜宁读的师范,放寒假的时候会带一些阜宁大糕回去,很受欢迎。果子,是小麦面搓成小拇指粗细,放在油锅里炸成脆黄并迅速裹上白糖。有一段时间流传一个说法,说是在面里放少许煤油炸出来的果子会更酥脆,于是常吃到人家带煤油味的果子,很是不适。

一般人家,都会炒玉米花、炒葵花籽,经济稍好的,也炒花生。

炒玉米花,我奶奶是好手。低矮的茅屋。夜晚。煤油灯。碗筷收拾停当。铁锅烧热,将玉米倒入,温热少许,奶奶马步岔开,身子前倾,手持干燥的刷锅把,在锅里迅速搅拌。有人在灶下烧火,火不能太猛。奶奶一边搅拌,一边念念有词:吧啦吧啦炸,炸得有笆斗大。一时间,玉米爆开成花,有的飞溅出来,掉在灶台和地上,便率先进入我们的口。一大家人在旁边围观。

青菜、大白菜、萝卜、茨菇、粉条、豆腐、长豆干、扁豆干,都是过年应当准备的吃物。

粉条,本是奢侈品,后来分田到户后,山芋大丰收,吃不了的山芋就制成山芋粉,进而做成粉条。那时,我家所在的天场,几乎家家户户冬天都做粉条,几乎成了馒头、团子的前奏。

也是分田到户经济好了的时候,有些人家过年杀猪。一口猪,一二百斤,一家人从腊月吃到开春,很是丰盛。

至于过年杀猪的前前后后,那该另写一章回了,在此不表。

06

年画、日历、挂历、对联、挂廊,怎么能少了?

早先乡下似乎没有年画,而是请毛主席像。新一版出来时,或者春节时,周边村子的人缕缕大趟来到位于我们村的供销社,排着队请毛主席像。钱是要给的,大致是二毛钱,但不能说买,而要说请。

后来是请华主席像。这一次请像,我印象深刻。像请回家后,我父亲用母亲做裁缝的木尺量了量华主席的耳朵长度,说果然是福相。又看了看我的耳朵,没说话。

再后来,年画、挂历突然出来了,俊男靓女,五彩戏服,眼花缭乱,让乡下人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对联,早些时候,每家每户都一样,上联是“听毛主席话”,下联是“跟共产党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对联的内容开始丰富起来。记得有一年我在八滩中学教高三语文,布置给学生的寒假作业就是每人收集二三十副春联,并加以评析。我读师范的那几年,以及毕业后的头几年,每年的年三十,都要给家里、给村上人写对联。事先收集了一些对联内容,自己也会临时编一些。父亲早就买好了红纸和墨水,帮我裁好。在他看来,帮村上人写对联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村里的堂兄弟们夹一点红纸过来,请我写对子,一边闲谈,算是与他们的交流。

但说实在话,我的毛笔字写得不好,总是中规中矩,不很潇洒,走村串户,时常留心别人家写得好的春联,常自惭形秽。

后来,我并不是每年春节前都回家了,一到除夕,便躁动不安,担心家里、村里人家的对联谁来写。我妻子说,没你回去写,家里一样贴对联。春节后回去一看,果不其然。但也有人家只贴红纸的,我便愧疚。

挂廊,是用刻刀在一叠红纸上镂刻出图案和文字,与对联配合,贴在门的上框上的。挂廊,是不是这么写,很难说。也可能是“挂落”的音转。挂落,是古代木构房屋的檐下装饰。我们村上,有好些人会镂刻挂廊,过年前拿到街上卖,能挣回几个钱贴补过年。

07

腊月二十以后,便有了过年的气氛。除了忙吃的,还有赶集、扫尘。

滨海农村的集市,平时是定了具体日期的,但进入腊月之后,则天天是逢集,特别是县城。全县的人,络绎不绝,从四面八方往县城涌。有自行车,有拖拉机,有独轮车,有平板车,有步行。县城的主要街道,也就一两里长吧,集中了几万、几十万人,站在桥头往两边张望,黑压压一片无尽头。人在人堆里,走不动,从街头到街头,平时看上去巴掌长,但过年时没有一两个钟头是走不过去的。

所有的东西都摆到街上卖了,你能想象到的,以及你想象不到的,都有。人在里面挤来挤去,好兴奋啊!

扫尘,就是里里外外大扫除。利用一两天的时间,全家动手,将家里的陈年老垢悉数荡除。

大年三十,进入了最有仪式感的过年。

上午的氛围便有些特别。家家都在做午饭。无所事事。

中午,饭菜做好了,先是祭祖。

滨海是移民社会,没有祖庙、家祠,但有祖坟、族谱,加之千百年来的教化流传,所以祭祖的概念还是有的,只是繁简不同。

祭祖,只祭最近的祖,至于老太爷以及往前推几十代的郭子仪,只有在叙家谱时才会提起,祭祖时不提他们。我们家祭的是爹,也就是其他地方所称的爷爷。

饭菜盛上几碗,一字摆在矮桌或长凳上,上面插着筷子,条件好了以后,还放一杯酒。

先是烧纸。父亲一边烧,一边祷告,大意是:给你侬烧纸了,回来拿吧。说得好像真有其事。我们孙辈为了表示虔诚,也会在旁边添纸。

纸烧完,渐熄灭。纸灰堆前放一个麻布袋。父亲先磕头,四个。父亲磕头很虔诚,动作标准,一点不偷懒。轮到我们,便嘻嘻哈哈。按道理,只有男的才有资格磕头,我们家稍微开明一些,姐姐妹妹们都有资格。

磕头毕,纸灰也彻底熄了,父亲将纸灰扫进畚箕,倒到外面,又是念叨几句。

滨海年三十的大餐是在中午,而不是晚上。中午吃的,无非就是此前所准备好的那些东西,早已吃过,不觉得新鲜。

午后,特别是傍晚,贴对联。

晚饭,没什么特别。晚饭后炒玉米花、炒花生、炒瓜子。没电,也就没电视看。不守岁。

08

大年初一一早的磕头,是留在人们心目中的深刻记忆。

磕头,是小孩子们最兴奋的事情。天还没大亮,家里放了鞭炮,吃了“开口糕”,就急忙忙起身。冬天很冷,要是换在平时,那是绝对起不来的。但年初一的起身,都是军事化的紧急集合的速度。

先是口头给父母和同住的爷爷奶奶磕头,领取压岁钱。然后三五结伴,走村串户,挨家挨户地磕头或拜年——给长辈磕头,给平辈拜年。关系亲近的,给压岁钱。平时没啥关系的,给点瓜子、玉米花、糖球之类的。偶尔有人家给花生,但往往少得很,只有两三个。——前来磕头拜年的孩子,成群结队,一波接着一波,几十甚至上百,如果都给一大把,也给不起。

磕头的要点:一是口袋要大,最好有大布兜,或者拎一个袋子,否则一圈下来,装不下。二是脸皮要厚,要有耐心。有些人家起得晚,你得不厌其烦、极有耐心地敲门喊给你家磕头了,直到主人半客气、半恼怒地开门。三是不怕跑远路,有些人家不在村里,而是单住在偏远处,为了有收获,你也要去。异姓或者隔壁村,也可以去。四是要有判断力,有些人家小气,年年给的东西都不好,就可以忽略不去。走村串户磕头拜年的截止时间是日上三竿。日上三竿,赶紧撤回,到家里各自比较谁的收获大——一大布兜里都是杂七杂八的东西。

现在回想,那年月的磕头,除了乡里乡亲的拜年之外,是否也有和尚化缘、乞丐讨饭的遗风?

蝗虫一般呼啦呼啦地磕头,是大年初一一早的事情。但亲戚间的磕头拜年,则要持续到大年初六。在大年初六之前,只要是第一次见面,都要说磕头拜年之类的话,然后奉上压岁钱、糕点、茶水之类的。

09

压岁钱,都是长辈给小孩,孩子大了,也就不用给压岁钱。

小时候,给的压岁钱很少,譬如一块、五毛、二毛、一毛、五分、二分、一分。那时,民办教师的月薪是二十块左右。

我们家兄弟姐妹多,父母给的压岁钱自然不会多。

记得那年我五六岁,我得了五分钱的压岁钱。放在裤口袋里,每日抚摸千百遍,几乎将新裤的布掏通。又几次拿出来用水洗,洗去硬币上的泥垢。还衔在嘴里,品咂甜丝丝的味道。

不知是年初二或年初三,下午,天阴阴的,我在后村的麦田里游荡。一个卖糖担子吆喝着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我凑过去,很眼馋麦芽糖。但经过思想斗争,还是用五分钱买了一把锥子——我母亲是裁缝,会用到锥子。

一位远房的堂叔,小学老师,在地里干活,笑我卖锥子干嘛。回到家,被母亲又数落一顿。

10

正月初十之前,都笼罩在过年的氛围里。除了吃喝,就是玩乐。几乎所有的人,在春节那几天,都一本正经地不务正业。

有一段时间,流行在过年后的几天里学骑自行车。于是村里的道路上,特别是村里学校的操场上到处可见学车的人。二八加重自行车,横杠,难上难下,对于初学者来说,无疑是非常冒险的,意味着反反复复地车倒人翻。但自行车是那时乡下唯一的通行工具,不学是不行的。学车,学者骑在上面,歪歪扭扭,惊慌失措,教者在后面扶着,或者在后车座上绑一根扁担,教者扶着扁担。有的教者手上没力气,学者经常摔跟头。有些教者力气刚猛,将自行车牢牢掯住,学者虽然掉不下来,但也骑不前去。

于是,很多人做梦都是自己已经学上了骑车。

还有其他玩法。大人掷骰子,小孩砸钱堆,多多少少都带有赌博的味道。

我的压岁钱早没了,自然不会玩这些。

11

后来,人渐渐流动起来,到苏南打工,平时很少回来。于是原本分散在平时的过寿、嫁娶、同学聚会、战友聚会也渐渐移到春节了。

昨日有堂弟问我春节是否回老家,说他家的女儿十岁生日,想邀我参加,我听了很高兴。最近十多年,远在苏南,老家亲戚家族相聚的机会已经很少了。(作者:郭会文,原籍江苏盐城滨海县天场镇)

稿件编审:张凯华 编辑:新媒体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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