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20
马上要中考了，又是一次物理测验，我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糟，尤其是最后两个题目，做完之后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中考只剩两个月了，这样下去还怎么考一中！
上课铃响了，教室里还是一片嘈杂。窗外，物理老师袁德平抱着一摞试卷，正低着头从办公室那边走过来。
当他黑着脸跨进教室的时候，我的心就一阵发紧！
显然他对考试结果很不满意，不知道今天会对谁发火？
早上考完的试卷，下午就出结果了！几十个学生啊！有时候想想，老师们何苦这么累？参加考试的是我们，可他们比我们还紧张！
袁老师一言不发，只是把试卷分开两叠，交给门口的两位同学挨个分发下来。然后，他左手捏着一份试卷，右手已经握好粉笔，侧身立定，直视窗外，脸上藏着一股怒火，似乎不愿意看到我们这些低能的学生似的，也在不耐烦地等大家找到自己的试卷。
试卷全部发完，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教室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大家传递试卷都很小心，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紧张，就连老是嬉皮笑脸的陈胜英也有点不自在了，转身悄悄向我身边的立骏做了一个鬼脸。
袁老师终于转过身来，面对大家，目光严厉地扫视了一下教室，四周鸦雀无声。
我以为他会来个下马威，吼两句，结果没有！
他一句开场白都没有，只是目光向上，直直地瞪着屋顶，就好像那里吊着一只猴子！他就这么表情麻木地停了很久，这种沉默也的确摧毁了我们的心理防线。
直到他享受够了这种磨人的沉默，他才转身到黑板上，挨个题目讲下去。从头到尾，他的脸都绷得紧紧的。显然，他在克制自己。
我坐在位子上，还在等我的试卷！我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怎么试卷全都发完了，唯独不见我的？是搞丢了？还是……难道他手里捏住的那张是我的？
莫非这次落到他的手里，要把我当成一个反面教材？
我的心悬起来了！
上课前他没发火，莫非要等他把试卷讲完才开始骂人？
果然！最后一个题目讲完了，他把手里的粉笔头往地上一摔，就像砸掉的是个茶杯一样！
“今天考试的题目，其实就是以前的中考试卷！”他又仰起头，目光瞪着屋顶，似乎不是在对我们说话。
“我本来很有信心，本来以为起码有五六个90分以上的！结果呢？看看你们的试卷，谁有90分啊？90分以上的站起来看看？一个都没有！怎么回事？班上有那么几个人，总以为自己了不起，以为自己什么都掌握了，真正拿出来试一下，才知道，差得太远了！你们现在就想放松？还早得很啦！”
说到这里，他把头稍微低了一些，目光向我瞟了一下，我的心又是一抖！
“这次考试中，”他又仰起头，继续说：“全班只有一份试卷勉强还算合格！所以呀，别怪我刁难你们，某些人，以后是该收敛一点了！”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针对我的，每一句话，都在刺痛着我！
记得我失学半年，初三刚来学校报到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当时，我本来想找陈德华，结果只有他在。他好像等了我很久似的，见我出现了，却只是白了我一眼，不无鄙夷地说：“你还想读书啊！”恨不得拿棍子把我打出校门的样子！
班上几个老师，看我的眼神都很异样，带点鄙视，也带点同情，似乎纯粹是碍于陈德华的面子，才对我勉强容忍。
上学期，我考了第一名，张仁斌却在班上说：“有的人，偶然考了一次第一名，就自以为了不起！走出这个学校看看，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英语老师邓少华也总是斜着眼睛看我，他从来不喊我的名字，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怀疑他是否认识我！虽然我的英语在班上从来都是最高分，可是，我总觉得他认为我是运气好才得高分的。相反，他跟那些分数不如我的人，反而总是说说笑笑！
陈德华，自从上次我在他面前大哭一场之后，我们见面都显得很尴尬！
唉！要是我再不争气，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到他们啊！
……
袁老师终于讲完了，课堂里面出现从未有过的宁静。以前这个时候总有人会跟他争辩，这次，似乎大家都在自责！
说完，他依然表情严肃，昂首挺胸，径直走下讲台，在路过我的座位时，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那份试卷放在我的桌子上，就好像怕被别人看到似的，又快速走开！
我再一看才明白！上面用红笔写着95分！原来，他刚才说的唯一的勉强合格的试卷，竟然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