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选士：老北大入学试题1917—1948》，任羽中主编、北京大学校刊编辑部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24年6月出版
编者按：2009年7月1日《中华读书报》第19版刊发文章“租界、路权、法俄革命与《论自由》——从几份民国老卷子说起”，记述了作者任羽中关于几份北大老卷子的思考。2024年6月，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为国选士：老北大入学试题1917—1948》。本文按照外文彰情、古韵今研、今史相照、天下并览、科学映理、以算力求无穷、万物尽意、化生万物和理思汇典等九个部分，精选了38道试题。正如《为国选士》主编在后记中所言：老北大的入学考试，往往由第一流的学者命题，衔接了中学教育与高等教育，对青年学识所提出的要求，以及灌注其中的思想理念，无疑是引领风气的。当时的仁人志士，究竟希望选录什么样的年轻人，又希望把他们培养成什么样子，这些试题能给我们很多启发。
一、留声：外文彰情
左为1934年北京大学课程试卷“基本英文”科目试题底稿(钟作猷命题)，右为1934年北京大学课程试卷"基本英文E”科目试题底稿(袁家骅命题)
1、Translate the following into English.
姜彭二生同学姜生家贫冠履多敝彭生衣华服过而炫之姜生不顾旦夕勤学每试辄高列卒业后为讲师家亦渐裕彭生废学历久无成赀尽而困叹曰乃今知富之不足恃矣【北京大学1917年预科入学试题（英文）】
2、Write a composition (about 20 words) on“What is your object in seeking a university education?”【北京大学1918年文本科入学试题（英文）】
3、汉译法：一童自校归家，语其母曰：“顷有一人倾踬道旁。群儿见之，莫不大笑，惟吾独哭。”母曰：“汝何为独哭？”童应曰：“踬者非他，即吾是也。”【北京大学1919年续招新生入学试题（法文）】
4、将下列文段翻译为英文：
“嗳！当初姑娘来了，那不是我陪着顽笑，凭我心爱的，姑娘要，就拿去；我爱吃的，听见姑娘也爱吃，连忙收拾的干干净净，收着，等着姑娘到来；一桌儿吃饭，一床儿上睡觉；丫头们想不到的，我怕姑娘生气，我替丫头们想到。我心里想着：姊妹们从小儿长大，亲也罢，热也罢，和气到了底，才见得比人好。如今谁承望姑娘人大心大，不把我放在眼里，倒把外四路的什么宝姐姐，凤姐姐的放在心坎上；倒把我三日不理，四日不见的！……谁知我是白操了这番心，有冤无处诉！”【北京大学1923年本科入学及转学试验试题（英文）】
5、Translate the following into English:
君等欲改造中国，欲昂头自傲于天下，欲增高中国程度而与世界各国竞；竞何所恃，恃新智识与新器械耳。欲有新器械，须先有新智识，君等屏弃智识，岂非缘木求鱼之类乎？增高国家程度，譬如增高君等之楼台；智识者，基础也；不培基础，则楼台倾坍而已。
国之不存，学复何用，君等或有为此言者，殊不知国以学为本，有国无学，国终难存；有学无国，国可新建。我本有国，只须巩固之而已足，巩固之方视乎力，力之本为智，匹夫之勇不能敌天下，君其慎之。即谓急不暇待，独不可分为两组乎，一组重于学，一组重于行，各就其性之所宜各为之。口头宣传可也，文字讲解可也，而要皆宜据理衡情，断不可轻举妄动。其重于学者，对于国事，自不宜麻木不关痒痛，但仍应以不荒学业为原则。【北京大学1926年本科新生入学试题（英文[第一类]）】
6、Traduire la poésie de ci-dessous en prose française：
春去几时还？
问桃李，无言。
燕子归栖，风劲；
梨雪乱西园。
唯有月婵娟，
似“人人”难近如天。
愿教清影长相见，
更乞取“团圆”。【北京大学1929年本科新生入学试题（法文）】
二、行文：古韵今研
1924年北京大学招考简章
7、作文
人之品类，至不齐一。有禄之以天下弗顾者，有贪少数金钱而丧其名誉者。诸君将入大学，于人格修养当已研究有素，试各述其意见。（篇幅不可过长。须自加句读，读用“、”句用“〇”）【北京大学1919年续招新生入学试题（国文）】
8、“研究国故”和“保存国粹”，是不是同样的事情？试把各人自己观察所得写出来。（文言白话随便，但是一定要加上标点符号。）【北京大学1924年预科新生入学试题（国文）】
9、作文：孔子论治国，主张先富后教；按之社会的实际，这个次序究竟对不对？（注）《论语》——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注意！文言白话可以随便，但是标点符号必须加上。）【北京大学1926年预科新生入学试题（国文）】
10、清季曾李诸人提倡西学，设江南制造局，翻译科学书籍甚多，其中不乏精深之作；何以对于当时社会影响甚微？试言其故。【北京大学1929年本科新生入学试题（国文甲部）】
11、我们可以说 “朋友们”“弟兄们”“同志们”，为什么不可以说 “椅子们”“西瓜们”“桃花们”“猫们”？【北京大学1934年本科入学试题（国文）】
12、语体译文言：
我们今后教育的目的既是要造出一般当担当建设国家复兴民族责任的健全国民，究竟要教他做怎样一种人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简单说一句，就是要造就他们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国人。这句话大家听了或许要觉得惊异，以为过去一般学校所教的学生，本来就都是中国人，还要如何才是真正的中国人呢？其实从前学校教育出来的学生，有许多尽管名目上是中国人，而一考其思想和精神，就没有一些中国人的气质，很痛心的说一句，简直不知道他是哪一国人！这些人既不明了本国的历史文化和民族地位的重要，也不尊重本国固有的德性和立国精神的特点，更不知道做一个国民，对于本国应负有如何的责任，他不知道自己的国家和文化应当如何爱重，只是盲目的接受外国的一切；凡是本国的都可以随便吐弃，毫不顾惜，凡是外来的似乎都可以随便模仿，不加别择。而且只讲表面，徒袭皮毛，浮动浅薄，随人俯仰，完全丧失了独立国家的国民精神，这种人既然根本不知道有国家，敌国外患如此严重，也激动不起他们真正的民族意识和爱国的良知，还不是和无耻的汉奸一样，只讲自私自利，不惜出卖国家，出卖民族吗？这样的人，还配作中国人吗？要知道：我们中国人是我们祖先遗留下来的固有的德性，是有我们中国人确乎不拔独立不惧的特性和品格，我们中华民族有中国整个一贯的民族精神，所以中国国民，必须要有中国人所固有的品格德性和精神，才可以算为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换句话说，中国人不仅要以“中国”为他的生命，而且要以“中国”为他的灵魂，所谓中国的灵魂，就是国魂。这个国魂，就是包括中国一切固有的历史文化，风俗习惯和道德思想，以及五千年来一切精神物质的创造和积累。【北京大学1941年入学试题（国文）】
三、经纬：天下并览
1920 年北京大学招生启事函
13、（一）详言我国边界外丧失之土地。
（二）列举我国沿海之租割地。
（三）试说世界各国在太平洋之殖民地。【北京大学1918年文本科入学试题（地理）】
14、（一）详言英法日俄诸国在我国所划之势力范围地。
（二）最近之地方制度与清代有无异同？
（三）我国各族文化与山川气候之关系如何？【北京大学1919年本科入学试题（地理）】
15、俄日英法四国各握我一方之路权，独以中部横行之陇海大铁路归永久局外中立国比利时承办，将以阻胶济路之发展欤，抑利用比国为傀儡以杜各国之争欤，试就内容之真象言之。【北京大学1920年本科入学初试试题（中外人文地理）】
16、山岳为自由意志之蕴藏地，宗教思想产于斯，英雄伟业成于斯，史册所载彰彰可考，试言其理由之所在【北京大学1921年第二次招考本科试题（地理）】
17、假若有甲乙丙三人由北京起程赴纽约，其所取之道绝不相同。在现今世界交通情形之下，各人经过之重要都会为何？每人对于地理上之观察最显著者应有何事？择要述之。【北京大学1924年本科新生入学试题（地理）】
四、钩沉：今史相照
1921年《北京大学日刊》刊登招生情形新闻
18、西洋史何以始自亚洲西部诸国（即古代古方诸国）？诸国何名？对于西洋文化上有何种贡献？【北京大学1921年第一次招考预科复试试题（历史）】
19、我国关税失自主之权，国几等于灭亡，其故何在？其原动力起于何国？结于何种条约？【北京大学1925年预科新生入学试题（历史）】
20、台湾割让之经过【北京大学1929年本科新生入学试题（历史）】
21、八国联军之役，吾国首都起如何变化。【北京大学1929年预科入学试题（中外历史）】
22、中国社会问题究在人口太少，抑在人口太多？而教育程度太低，生产能力太弱？其解决之道究在奖励生育，抑应发展教育，提高生产技能？【国立西南联合大学1942年入学试题（公民）】
五、镜鉴：科学映理
1936 年北京大学入学考试简章
23、光波之干涉，何以不如声波之易于察觉？【北京大学1919年续招新生入学试题（物理）】
24、空气之压力，当以何法证明之？【北京大学1919年续招新生入学试题（物理）】
25、问平常人喝茶的方法，含有何种物理学的作用？一个人想跳远时，何以必先蹲下？【北京大学1921年第一次招考预科复试试题（物理）】
26、有人坐井观天，问其所能看见天面之大小，与井内有水无水，有无关系？【北京大学1921年第二次招考预科复试试题（物理）】
27、述万有引力定律，地心吸力，地面各处不等，其原因何在？地球与月间之距离，约为地球半径之60倍，假定月绕地之运动忽然停止，问月向地球坠落最初之加速度，与地面上地心吸力加速度之比例为何？【北京大学1922年史学系留学入学试题（物理）】
六、数理：以算力求无穷
1948年北京大学招考新生报名人数统计表
28、某人将其囊中之钱先用去七分之一，继又用去其剩者三分之一，如是尚余一百零八元，问其人原有钱若干。（此题禁用代数）【北京大学1920年预科入学初试试题（数学）】
【北京大学1920年本科入学初试试题（数学）】
30、设有一车轮，其一面有一圆柱形之轴轮，车轮直径3英尺，轴长3.5英尺，直径4英寸。今设将车轮与轴之一端，放在地上，问车轮的面与地面所成之角度几何？设将车轮在地上推转，使车轮与轴端在地上所留之轨迹，为同心的两圆；问此之半径各若干寸？【北京大学1921年第二次招考本科试题（数学）】
31、试求
至无穷。
【北京大学1932年入学试题（算学·七月题·理学院）】
32、设有弹性之线环绕地球之赤道，今设此线在其平面内膨胀，每处均以赤道之距离为三寸，问此线之长增长若干。【北京大学1935年入学试题（数学）】
七、博观：万物尽意
蔡元培先生为北京大学1925年毕业同学纪念册题词
33、“传疟疾之蚊”（ANOPHELES）与 “普通之蚊”（CULEX）有何区别？【北京大学1920年在沪招考预科入学试题（博物）】
八、元素：化生万物
1913年11月北京大学第一次毕业摄影
34、问硬水、软水和暂时硬水与永久硬水之区别。水之永久硬度如何可以去掉？【北京大学1923年本科入学及转学试验试题（化学）】
35、中国现有何种大规模化学工厂，所造何物？又其所在地何名？【北京大学1936年本科入学试题（化学）】
36、今欲以纯铜及纯硫酸制造无水亚硫酸气（注：二氧化硫）若干，硫酸足用，纯铜之重量为三公斤又百分之十八（3.18kilograms)，问可得亚硫酸气 （注：二氧化硫）若干liters？此亚硫酸气得到之后再以接触方法（contact process）使之完全变成无水硫酸，问应需氧气若干liters？（原子量Cu＝63.6）【北京大学1924年本科新生入学试题（化学）】
九、思辨：理思汇典
左为1932年北京大学本科人学试验国文试题，右为1932年北京大学本科人学试验论理学试题
37、试言下引一段所用为何种论证法，并试评其论理是否充足：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无声， 或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己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北京大学1921年第二次招考本科试题（论理学）】
38、EAA，IEE，IEO，AEI，IIA，五式能否成立？试言其故。【北京大学1929年本科新生入学试题（论理）】
（张隽、王钰琳整理）
（本文整理得到北京大学党委宣传部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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