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前,那一年,我高二,被语文老师逼着在全校大会上作检讨,我阴阳了我的语文老师,然后一个月没上语文课,一到语文课,就被赶出去,结果在月度统考中,语文成绩一骑绝尘,全校最高分。
起因是因为我的同桌来大姨妈我关心了一下。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本身对我就很不喜欢,人的第六感就很奇怪,你就是能感觉到他的恶意。哪怕他平时看起来也没对你怎么样。这一次我觉得他就是恶意找茬撒气。
那时候,高中老师拖堂或者提前上课是比较常见的事情,我的这个语文老师就称w吧,就非常喜欢提前来教室。来了之后也不说要上课,就在教室来回溜达,他既然不提上课,自然教室里大家都各自干各自的。我呢,下课要是不上厕所的话,基本没事就喜欢刷题,尤其是数学卷子,我特别喜欢刷,每次刷题,过于专注,所以常常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进教室。
他提前进教室也并没有要求马上上课,就在教室里溜达,上课铃没响,教室还很乱,我做数学题,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他每次提前来教室,看见我刷数学题,他就点我,我看到他了,我就会收题,有的时候,过于专注,没看到他收拾的就不及时。他就会阴阳怪气,说那么喜欢数学,别上语文课了,高考就考数学就行了。
我不算偏科,但我的理科成绩非常的出彩,尤其数学成绩,可以说无论考题有多难,我从没掉过140分,这样就显得语文成绩比较平稳,不掉链子,但也不会帮我拉分。那天也是我课间操时间在刷数学作业的试卷。他进来之后,又看见我在做数学,他就敲我桌子,跟我说,下次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上语文课刷数学卷子,你就给我滚出去。我有点生气了,我跟他说,W老师,上课铃还没响,我没有在语文课做过数学卷子。然后他说,我什么时候到教室,什么时候就是上课时间。
我没有说话,收拾了一下数学题,拿出语文课本。然后他在教室溜达够了,就站在讲台上,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开始讲课,大家都这么安静的坐着等他说话,而且没有到上课时间,上课铃声还没响。
这个时候,我同桌拉了我一下,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煞白。她说她大姨妈来了,肚子疼的厉害,我就小声问了一句,要不要跟老师请假,我陪她去医务室看一下。
结果w直接把一盒粉笔砸向了我。我吓了一跳,啊了一声。这个时候上课铃声才响起来。
但他依然不依不绕,说我上课聊天,扰乱上课秩序。
我当时还解释,说我同桌说她肚子疼的厉害,我只是问她用不用请假陪她去医务室看看。
结果他跟我说,她肚子疼,关你什么事,她就是疼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她向我求助,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吧。W吼道,上课时间,他死那你也得给我闭嘴。你今天上课说话,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行,你都得挨罚。
我一听不乐意了。
就开始顶嘴了,我说首先,我这个人心肠很好,没办法做到见死不救,第二,我在问她去不去医务室的时候,你并没有在讲课,而且还没有到上课时间,你拿粉笔砸完我之后,上课铃才响的。
W气极了,吼道,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只要进了教室,上课铃响没响,都是上课时间,我就算不讲课,你也得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坐着等。
我冷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表示了不服。他看到我得表情,更生气,吼的歇斯底里,让我自己去找班主任,自己跟班主任讲,从此以后不再上语文课。
我被他赶出教室。
我拿着语文书出去的时候,他跟我说,你拿什么书啊,以后就靠数学考大学就行了,用不着学语文。
我看了他一眼,直接把语文书扔到了桌上,拿套物理卷子出去。
这件事情发生在周五,我们的班主任周六日正好不在学校,我也就没找班主任,周六日的语文课,我还是被他赶出去。
周一的早自习,班主任找到我,问我你怎么得罪语文老师,说什么我要是不受处分,他就不带我们班了。我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下,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他就是大题小作。我记得当时班主任说,这个事情现在已经没办法分对错了,是不是你的错,你都得道歉,毕竟他是你的老师。
我说老师也不能恶意栽赃,你问一下同班同学,我到底有没有捣乱,我的同桌你问一下,不久什么都清楚了。
我坚持不肯道歉,班主任拉着我在办公室做思想工作,他说语文老师对我意见非常大,我要是不肯低头,他对我们班的语文课他不好好带,倒霉的还是我们自己,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全班考虑,无论如何我都要道歉。
我拧不过,只好同意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去给语文老师道歉。
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批改语文试卷,班主任拉着我去道歉,我刚开口,他直接打断,他说口头道歉,岂不是不痛不痒,也没诚意。
我说那要怎么道歉才算诚意?
他说你的行为很恶劣,不尊重师表,必须当着全校的面,做检讨。否则,他的语文课,从此以后我都不用上了。
我气极了,我本就没错,居然这么欺负人,我刚想说不上就不上,就被班主任拉走了。连着两周,每次上语文课,我都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坐着刷题。同时还要接受班主任无休止的洗脑,让我同意写检讨。我们班主任其实刚毕业没多久,我们是他带的第一个班,负责教生物。他天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跟我那劝,甚至跟我说你就意思一下,写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什么爱党爱国爱学习,艰苦奋斗,尊师重教的话,凑够1000字,走个形式。快点让这件事情过去,否则这么拖着,最终受影响的只是我自己。
我也是在抹不开他的面子,他确实也很诚恳的跟我解释,他刚毕业就带班,即使知道语文老师确实是小题大做,他也没办法帮我据理力争,也不能跟语文老师撕破脸,否则以后语文老师对我们整个班,都会带着情绪上课,他稍微漏点知识点,对班上其他人也都不公平。班主任他平时对我确实也很好,很包容。
最后架不住他的道德绑架,全校检讨就全校检讨呗,按他说的,写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爱国爱党爱学习,好不容易凑够了1000字,交给他看了之后,没问题就等着周一升旗的时候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人了,我脸皮厚,也无所谓。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按计划进行下去,就差不多过去了,不出意外,还是出了幺蛾子。我们为了冲刺高考,其实在高二上半学期,已经把高三的课程全部学完了,高二下半学期以及高三全年,所有学科都是各种刷题,讲题。所以我们高二下半学期,基本每周会有一次周考。每个月有一次月考,周考只在班级排名,所以都是各学科的老师自己监考。月考是全年级排名,每次考试都是正规的,打乱班级,混合考场,相当于一次小型高考。
我们周考是在周六日,周日上午考完,晚自习之前,各科成绩就会出来。
事情就发生在周考的时候,因为我还没有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所以语文课,哪怕是语文考试,我也不能在教室。我还是拿完卷子被赶出去,没办法我就蹲在教室的走廊考试。
交卷的时候,我进去交卷。语文老师拿着我的卷子看了一眼,说我不在教室考试,谁能保证我没有作弊,然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我卷子撕了。
那一刻,我就决定报复他。
我周日下午,破天慌的没有刷题。开始改我的周一要在升旗仪式结束后当着全校师生做的检讨书。
我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千字,每一个都在讽刺我的语文老师。大概内容类似于,我不应该顶撞我的语文老师,他说的话不对也是对的,我不应该助人为乐,他说我该受罚就该受罚,哪怕我没错该受罚也得受罚。我应该听从老师的教导,在上课的时候,遇到同学寻求帮助,也要做到视而不见,见死不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课堂秩序,就算有人死旁边,都要做到泰然自若,从容不迫的学习,老师是不会有错的。
当然我没有念完我的检讨,被班主任拉下来了,我还在喊,我还没检讨完呢,后面还有爱国爱党爱学习呢。我不知道语文老师是什么表情,反正听同学说,我讲到见死不救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因为我连着两周上语文课都被他赶出来,我在班主任办公室呆了两周,基本所有老师对这件事情都知道个一二。而且我成绩算是比较靠前,很多学科的老师对我也算是比较包容,上语文课的时候,基本都是在老师办公室刷题,有的时候不会的还能开小灶。我的化学老师就很有意思,她经常把我喊到她办公室背化学公式。
因为我的爆炸式检讨,全校学生也都从我们班各处打听关于我的壮举,至此我也算全校出名。
当然,从检讨结束之后,我更不可能再回到教室上语文课了。班主任每天狗狗祟祟让他自己的课代表拿语文卷子给我刷。
就这样,又是两周过去了,迎来了全校的月度统考。这次月考,据说用了黄岗°最难的一套考试题。尤其是语文试卷,难的程度,让人觉得没有一道题是自己能肯定答案是正确那种难。
我在考语文的时候,心理也是一阵阵的凉,每一道题我都选的模凌两可。我当时就在想,不上课真的是不行。
考试结束之后,老师们的批卷速度也是极其的快,周日晚自习当晚,据说我们的考试成绩就出来了。
周一上课,各科老师开始发试卷,老师发试卷的环节都一样。一个一个念分数,一个一个上去拿卷子,考的不好的,就是阴阳怪气骂几句,再被老师眼神凌迟一遍。
又到了语文课,我又该自觉滚出去的一节课。
这一次,我拿着语文书出去的,以前我都是拿着别的卷子出去刷题,故意把语文课本放在桌子最显眼的地方,恶心语文老师的。但考完试之后,我觉得跟老师斗气归斗气,但不能自毁前程。如果我真的不学语文,对他没损失,但对我高考来说可是灭顶之灾。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我出教室的时候,语文老师正好拿着考试卷进教室。他瞅了我一眼,说了一句,你不用出去了。
然后他站在讲台前,看着一群在教室打闹的小兔崽子们,奋力将试卷砸在讲台上,吼道,你们都考成什么样子,还有脸在那给我舔着脸笑。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接下来就是发卷子的窒息时间。
满分一百五十分的题,卷子已经发了一大半了,都没有分数过百的。有的甚至只打了四五十分,我同桌88分,都算是高分了。学霸也只打了102分。
语文老师一边发卷子一边骂,在他的骂声中,听说有的人,选择题一个也没做对。他说哪怕是蒙,至少也能蒙对一两个,这倒好,避开了所有正确选项。他说虽然说,这次题比较难,但也不至于一个题也做不对。我越听心底越凉,我一个月没上语文课,而且考试的时候,我确实觉得选择题我每一道题都很模凌两可。我在想,那个一题也没做对的,不会是我吧。怪不得这节课不用我滚出去了,在这等着羞辱我呢。
我如坐针毡的等待着对我的宣判,所有试卷都已经发完了。就剩我的了。
我看着他拿着最后一张我的试卷,脸色异常的难看。
终于他叫到了我的名字,但他没有说分数。我小心翼翼的挪向讲台。
心理猜测着,我能考多少分,一道选择题也不对的话,30?40?不至于吧,哪怕只写个作文,也不至于只考三、五十分吧。
我站在讲台前,心如死灰的等着被嘲笑,被羞辱,被刁难。
直到听到W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数字,129分。
我觉得我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甚至脑子已经有点飘了。你知道在做好被羞辱赴死准备之际,却突然迎来一个金光护体,是什么感觉么?
是傻掉的感觉!
我曾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在想我考一个语文的高分,要如何回击那个死变态,如何把他加在我身上的屈辱还回去,我要如何如何报仇。
但在拿到试卷的那一刻,我觉得一切都释怀了,我笑的很开心,他笑得很难看。
我回到座位的时候,同桌用力握住我的手,说了声真好。我知道她这段时间心理也很煎熬,她是一个极为内向懦弱的人,她一直觉得是她连累了我。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依然在各种骂,我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只听他冲考四十分的那个同学说,你好意思么,人家XXX一个月不上课,能考全校最高分,你天天窝在教室,加上作文,竟然还没有人家选择题的分数高。你们要是有XXX这股子狠劲,我连个屁都不放,上课爱咋咋地。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
我不仅仅是班级最高分,我居然还是全校最高分。
哇哦哦。我只觉得,一切都烟消云散,我对W所有的恨意,都自此消散。这个分数是对我自己的救赎,也算是老天爷让我自己跟自己和解的奖励吧。
从那以后,我不用在语文课出去了,W对我态度不好也不坏,偶尔还会喊我起来回答个问题。
那次月考,因为语文成绩拉分,我考了年级第七,很多老师在教训他们班的捣蛋的学生的时候,会提起我,你们要是有三班XXX那个劲儿,不上课也能拿最高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就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指着我鼻子骂,我都给你们挤个笑脸给你们磕一个。
后来,我同桌说我,你特么每节课装B连语文书都不拿,我还真以为你放弃语文课了呢,我心里内疚的要死。谁知道你竟然偷偷憋了一个大的。是不是天天晚上回去熬通宵?
我笑笑不说话。语文这门课程跟理科不太一样,其实很难一下子补上来,它需要的是长年累月的积累。好在我底子不错,但这个分数,真的只是意外。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考这个分数。
我之所以高分,是因为45分的选择题,我竟然一个也没错,蒙的都对了。而这次最难的就是选择题,很多人而且是学习成绩非常好的人,都只做对两三个,拉分就是这么拉开的。
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一个也没做错。我想大概老天爷也觉他应该被打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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