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那一年高考时间从七月改到了六月,而难度又是史上最难,尤其是数学试卷难出天际:大量的运算,看不懂的考题,无数的考生不知如何下笔……
考完之后考场外哭声一片,学生抱着老师、老师抱着学生、学生抱着学生,到处都是哭泣的人……
如此惨烈的高考,全拜一名叫杨博的考生所赐。
他竟然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壮举”,凭一己之力害惨同年所有考生。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2003年的那场高考,聊聊杨博的“神操作”吧!
高考试卷被盗,惊动中央在我国,高考作为一年一度的国考,是国家选拔优秀人才的重要途径。
为公平公正起见,高考试卷在考前是属于国家级机密。有特定的印刷机构印制、保管,在高考前通过各地武装押运运送到各地的教育局,放置在保险箱里,派专人看守,直到高考当天才能在试场拆封。
如此严谨的流程,高考试卷很少会出现问题。但百密也会有一疏。
2003年6月5日,距离高考正式开始还有两天。这个注定不平凡的日子里,四川省南充市公安局副局长带队,到南部县的教育局进行考前安全工作检查。
当大家来到存放高考试卷的保密室进行例行检查时,却意外发现存放高考试卷的箱子被撬开,七门科目的试卷各丢失一份,这下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高考试卷被盗,这在中国高考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会对我国高考制度的公信力造成严重打击。就算在中国封建社会,科举考试舞弊都是官场震动,人头落地的大事。更何况是现在。
高考试卷被盗事态严重,当地政府很快将情况上报中央。中央立刻派出国家公安部部长助理张鑫带队的刑侦专家组赶赴四川查案处理, 这些刑侦专家中就包含了有中国福尔摩斯之称的刑侦专家乌国庆。
刑侦专家组到达四川省,立即着手对南部县教育局试卷被盗现场进行勘测,很快收集到诸多线索。
专家们发现:保密室窗户栅栏钢筋有明显的变形,明显是被人掰开过,从窗户进入室内。
案发当天,大楼内停过一次电,所以监控没有拍到作案人,但从钢筋栅栏上留下的指纹和痕迹来看,是一个人作案,这人还携带了专门的作案工具。
从现场留下的两个破损的红外线报警器来看,来人对环境非常熟悉。
同时从现场留下的脚印进比对分析,判断来人形体偏瘦,身高大概在170cm到176cm之间。
最关键的是他偷窃有针对性,拿走的只是高考试卷,并未翻动同一个房间里的,诸如教师资格证等试卷。
此时距离6月7日高考只有两天时间。
警方立即排查整个县城及周边村镇的文印店,发现并未有人复印过试卷,同时网络上也未有出售试卷的信息。
据此警方初步判断偷试卷的人很有可能是偷试卷自用,应该不会在社会上造成较大的影响,办案人员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并未放松的此案的进一步追查。
为不影响考生情绪,政府各级部门并未声张考卷失窃的消息,6月7日的高考如期举行,警方的暗中调查也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在对南部县教育局内部的工作人员逐个进行排查后,排除了在编员工、后勤人员、试卷押运的武警以及他们的亲属,调查范围进一步扩大全县城的考生及其父母亲属。
但这样的排查显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排查又不能惊动正在考试的考生及家庭。
刑侦人员考虑到偷卷人的心理动态,让教育局将全县城考生三次高考模拟的成绩进行统计,将其中波动较大的学生挑了出来,再将范围缩小到形体偏瘦,身高在170到176厘米之间的考生中。
但统计数量之大,一时未有定论。
好在2003年规定全体考生填报志愿需要录入指纹。
于是,6月12日,在每一位考生返校填报志愿时都签名按手印。警方根据窗户栅栏上提取的犯人指纹,与考生的指纹一一进行对比。当时的刑侦水平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基本都是人工进行比对,所以还是比较费时。
但一个手指涂着胶水的学生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
老师让他擦掉手指上的胶水后,进行指纹录入。并将他的指纹先拿去比对,经几位专家反复比对,发现这个手指涂胶水考生的指纹与作案现场留下的指纹百分之百相符,这个考生就是杨博。
警察随即逮捕杨博,在铁证面前,杨博知道只好如实交待自己的作案经过。也向监狱心理干预师讲述了自己的这十九年来的心路历程。
压力萌生罪恶,异想天开偷试卷杨博出生于四川南部县的一个农村家庭,他跟很多农家孩子一样,从小就被父母教导着要好好学习,跳出农门改变命运。于是在千军万马中挤过高考那座独木桥成为他读书的终极目标。杨博也确实不负父母期望,从小就学习努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家中兄弟姐妹五个,全靠父亲送液化气挣的那点微薄的收入养家。杨博考上南部中学那年,二个妹妹也同时考上县里的重点初中,但家中的经济条件不能同时承担五个孩子上学费用。
思量再三,父母商量着让二个成绩不错的妹妹辍学。妹妹们也很懂事,把上学的机会让给大哥杨博,她们出外打工贴补家用。
杨博深感学习机会来之不易,上高中后更加勤奋努力。高一时,他的成绩位于班级前十名,高二更是拿到班级第一的好成绩。
此时的杨博成为名副其实的别人家的孩子,父母在亲朋好友面前特别有面子。这个清贫的家也有了希望和向往。
然而美好的青春期,哪个少男不钟情。
杨博的心产生了青春的第一次悸动,他喜欢上班上的班花,开始属于少年的纯情追求。但是女孩并不喜欢他,没有回应他,让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
青春期得不到异性同伴认可的杨博,陷入强烈的负面情绪中,学习成绩直线下滑。
老师注意到杨博的异样,找他谈话,并鼓励他,以他的能力,正常发挥考上大学应该没有问题,让他收心好好学习。然而这些没能从根本上解决杨博心理问题。
杨博的成绩从此忽上忽下很不稳定,而且作为文科生,他的数学成绩一直是他的短板。加上情绪不稳定,杨博经常在上课时出现神游的状态。
高考前夕的第三次模拟考试,他的成绩不是很理想,跟他理想中的学校的分数差距很大,为此杨博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
想到为了让自己上学,辍学打工的二个妹妹,想到每天背着几十斤重的液化气罐一层一层爬着楼梯的父亲,他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更无法静下心来认真学习。
他越来越害怕自己高考失利,不能顺利进入一所理想的大学,自己的未来将是一片黑暗。
父亲伤心绝望的脸庞、同学讥笑的声音、班花不屑一顾的神情……不断盘旋在他的眼前,让他心痛不已,又无力破局。
接连几个晚上,他都在做同一个梦,梦到自己有了千里眼,突破围墙、保险柜、文件袋的重重障碍,看到了高考的试卷,所有的题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答案也都历历在目目,接下来高考的时候,他下笔如有神助,连数学都是满分。
他梦见自己被北大录取,爸爸拿着他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脸上乐开了花,二个妹妹围着他欢呼,亲朋好友都聚在家里夸他。
午夜梦醒,浑身汗湿的他回忆梦境,竟然得到了“启发”,决定铤而走险去偷高考试卷。
高考试卷岂是轻易能偷到的,杨博却下定决心要为自己的美好明天搏一把。
几经周折,他了解到高考试卷按例会存放在南部县的教育局。
所以从五月上旬开始,杨博就经常去教育局周围转悠,经过踩点了解到教育局办公大楼保密室的位置,对从哪里进去,从哪里出去,遇到意外怎么处理,进行反反复复的研究。
同时经过一段时间的持续的观察,他也摸清保密室的值班人员换班时间。
6月4日晚,杨博终于等来运送试卷的车辆,看着武警将装着试卷的铁皮箱子送入教育局办公楼的保密室中,他的内心兴奋不已。
在了解试卷存放的位置之后,他回家换上暗色的衣服,取得钳子、锥子、小刀等作案工具。
深夜十二点,在无边黑暗的掩护下,杨博成功避开教育局门卫视线,鬼鬼祟祟摸进教育局的办公楼。为了不被发现,他成功切断报警系统的电源,并拆下办公楼外的二只红外线报警器。
趁着轮值人员换班间隙,他成功摸进教育局办公楼,攀上了保密室的窗户。
不得不说当年的安保管理也真的有点简陋,高考试卷存放的房间,只在窗台上用钢筋装着栅栏。使得杨博轻易就用随身带着的钳子掰开钢筋,将里面的窗推开,就悄无声息地钻进房间里。
杨博用锥子小心地撬开存放高考试卷的铁皮柜,用带来的小刀划开装着高考试卷的密封袋,各拿走一份试卷,再用胶水粘回去。得手后他不敢作片刻停留,迅速离开了现场。
回到家后,杨博用颤抖的手打开七份试卷,对自己一个多月来日思夜想的战果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虽然得手,但他内心还是忐忑不安的。他知道将所有试卷都记下来,考出太高的分数是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而自己的短板是数学,所以当夜他就苦苦研究数学试卷上的题目,通过查找辅导资料他把试卷上的题都做出来,一遍又一遍地背诵答案,然后他将所有的试卷在家中煤炉中悄悄付之一炬。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公安部门的天罗地网正在张开,局中之人却心存侥幸,没有察觉。
高考当天,成竹在胸的杨博,意气风发地走进考场,看到别的考生神色凝重的样子,杨博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仿佛看见自己跨进心仪大学的校门,看到父亲舒展的笑容……
但当他拿到数学试卷的时候,还是当场懵了。此刻手里的试卷跟自己偷回来的试卷上的题根本就不一样。杨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题题看过去发现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让杨博长吁一口气,开始凝神答题。
但别的考生就没有这么幸运。
中央在得知试卷被盗后,为防止偷窃者将试卷在小范围内泄露,指示启用当年高考备用卷。由于四川省用的高考卷属于全国卷,所以全国范围内使用全国卷的省份,即使没有发生盗窃事件,也跟着四川省同步使用备用卷考试。
这下可坑了全国630万考生。
启用的备用试卷难度比原本的试卷要难数十倍,据说当年的数学备用卷是由数学帝之称的葛军出题,这位老师的出题风格就是运算量大而且出题较偏,这张数学高考卷的平均分才55分,很多考生根本看不懂最后两道数学大题,更不要说做答。
好多平时能考120的学生才考了六七十分,无数的考生考完数学之后哭着走出考场,心态当场就崩坏,严重影响后面科目的正常发挥。
2003年的高考,拜杨博所赐,原本能上重点大学的学生上了普通院校的,原本能上普通院校的学生,很多落榜,有的复读,有的求学之路就此终结。
那一届高三学生真是苦不堪言,一代考生的命运就此被改写。
不过话说回来,杨博也是个神人,高考前做下这么大一件事儿,顶着那么大心理压力,他愣是考出了515分,足足高出当年本科线60分。
人生不是游戏,无法重开一局得知自己考分时,杨博已在狱中服刑,他悔恨交加。其实凭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上一所不错的大学,却因为一念之差再也走不进理想中的大学继续深造,更是无颜面对家人。
杨博在监狱长的帮助下,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愿意用自己错误的过往警示同龄人。所以,他经常在监狱长的带领下,去当地的各所学校给学生讲自己做的错事。
对他来说那一次次演讲,是对自己一次次的灵魂拷问,更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他用自己血的教训告诫在校的学生,做任何事情都要脚踏实地,不要想着走捷径。只有心存敬畏,脚踏实地才是人间正途。
杨博这些深刻悔悟的演讲,以及他在狱的积极表现,2008年他被提前释放。
然而杨博再也没有参加高考的机会。在当今社会上没有学历,又有特殊案底的他,无法找到一份好工作,只能通过打零工来维持生活,还要遭遇周围知根知底人的鄙视和冷嘲热讽。
即使杨博悔不当初,但人生不是一场游戏,他已无法回头重启。余生只有努力种地,才能维持得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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